须臾梦

「难道抱着残像可百世流芳」

【乙女向】昼夜

*三日月宗近X审神者

*现代/狼人杀paro

*重度ooc/私设预警

*流血不适描写/角色死亡

*审神者有名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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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天黑了请闭眼。”

朝凉抬手摸向眉眼的位置,指尖触及睫毛时确定自己睁着眼睛。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无论之前怎么闭眼适应都无法改善,不像是夜间失去光源造成的无法视物,更像是被人剥夺了视觉。听觉上是极致的空旷和寂静,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只听见那个平淡得毫无波动的声音。

那个声音又说:“丘比特请睁眼。”

仍然是一片黑暗。

这是在梦中,但朝凉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奇异的梦,好像坐在狼人杀的圆桌旁,听见法官一一指示。她对这种游戏不感兴趣,上一次接触是在三年前刚到会社的欢迎派对上,喝了些酒后同期的同事就摸出了一副牌。那时的记忆早就模糊,朝凉甚至忘了具体的流程,只记得一个摇摇欲坠的框架。

“丘比特请闭眼。”

“情侣请睁眼。”

眼前的黑暗忽然消退,朝凉真的坐在圆桌旁。她低下头,看见的桌面是古典厚重的深红棕色,一张牌倒扣在她面前。牌是反面,和椅背上相似的花纹簇拥着一个哥特字体的号码,那个“7”字像是从汹涌生长的藤蔓中开出的花。

一条细细的红绳从压边烫金的黑色大袖中探出蜿蜒至对面,朝凉试着掀了掀袖口,看见手腕上缠绕着一截红绳。她找不到光源,四面漆黑,甚至同桌的人面容都在兜帽的阴影里晦暗不明,稍隔的远些的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无法找到的光源映照下,朝凉的肌肤显得素白如同细盐,那截红绳的颜色却偏暗,像是有人用锋利而薄的刀划过后留下的干涸血迹。

红绳忽然被绷紧,视线顺着细细的绳子一寸寸攀爬,最后看见的是正坐在她对面的人。那是3号,身上打着光,在圆桌上只有他和朝凉是明亮的。

裹在长袍里点头的动作毫无意义,朝凉轻轻扯了扯红绳作为回应。

下一秒那条细细的红绳就消失了,毫无征兆,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抹去。与此同时黑暗再度降临,还有那个平静的声音。

“情侣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这次隔的时间有些长,也许是那些所谓的狼人在商讨该趁着夜色咬死谁。没有任何声音,黑暗和寂静编织成了一个囚笼。朝凉数着自己的呼吸,在第一百六十八次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狼人请闭眼。”

“女巫请睁眼。”

仍然在黑暗之中。

“女巫请闭眼。”

“先知请睁眼。”

眼前再度明亮,但和之前的亮有所不同,这次四周更暗,光只落在朝凉身上。她看清了牌背面的花纹,从四角开始向内蔓延,交错的藤蔓中包裹着近似眼睛的形状。朝凉翻过牌。

没有想象中的牌面,她看见的是一面小巧的镜子,镜子里的女孩身披华丽的黑色长袍,兜帽下的脸面无表情,额头和左眼下方用朱砂绘着奇异的图案,一双眼睛仿佛流淌着熔金。就像她记忆里的那张牌,只不过牌面上手托水晶球的女孩浮现出她的面容。

朝凉无声地开口:「你是谁?」

“法官。”那个声音回复,依旧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先知请选择。”

整张圆桌都被照亮。身披黑色长袍的人围绕着圆桌而坐,彼此之间相隔的距离恰到好处,腰背挺得笔直,从肩侧露出椅背上方精致繁复的雕刻纹路。在他们面前摆放着牌,牌背面上的花纹模糊不清,那个数字却格外明显。

朝凉再次开口:「你是谁?」

“先知请选择。”

得不到回答了。朝凉伸出手,指向4号。

4号的牌忽然浮了起来,那个哥特字体在朝凉眼前逐渐放大,然后翻转,露出牌面上的图案。

“先知请闭眼。”

黑暗降临之前,朝凉看见牌面上一头直立的野兽,身形近乎狼与人之间。





02

床头的电子钟按时响了起来,朝凉扯起被子盖过头,有规律的滴滴声仍然传入耳中。她懊恼地伸手打在电子钟上,胡乱按下了开关,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窗帘的遮光能力不是很好,阳光透过只是显得模模糊糊,勉强照亮了天花板。

……奇怪的梦。但她不记得究竟梦见了什么。

躺了一会儿她拉开被子下床去洗漱,对着镜子扎头发时发现手腕上因为缠了一夜的发绳留下一个泛红的印记。

早上楼道里没什么人,朝凉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走去电梯间,正巧看见有人走过,似乎是晨练回来。她抬了抬手想打个招呼,忽然眼前一黑,忽明忽暗的视野里她看见那个人向她走来,偏偏她脑中刺痛,眼球也鼓胀得似乎感觉到血管的跳动。

然后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抱住她的人身形高大,穿着的衣服布料柔软,从织物纹理里透出浅淡的熏香味道。他小心地把女孩揽在怀里:“小姑娘怎么了?”

“没事,只是低血糖吧。”朝凉合上眼适应了一会儿,等待那种眩晕感过去,再睁开时看见的是一张堪称美丽的脸,而眼睛又泛着微微的蓝,好像是夏夜沉沉的夜幕,该有新月悬挂其中。她咳了一声,“抱歉,三条先生。麻烦您了。”

“无妨。想不到我年纪大了还能有这些用处呢,哈哈哈。”

“……您很年轻。”眼前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笑起来好看得比过不少艺人,偏偏要强调自己的年龄。朝凉觉得奇怪,但也只是随口应和,“那么我先走了。下次再见,三条先生。”

“嗯嗯,可以叫我三日月的。”三日月点点头,在女孩离开之前又叫住她,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递给朝凉,“收下吧,免得之后再有麻烦。”

三日月向着朝凉伸手,那只手骨肉匀停肌肤白皙,包装精美的糖就躺在他手心里,让人分不清是那些糖还是那只手在诱人心动。朝凉拿过那些糖,指尖摩擦过的位置恰巧是常年握笔的地方,薄薄的茧勾起细腻的微微痒意。




“什么?早上低血糖被人相救,救你的还是个年轻又漂亮的男人,而且附赠这么漂亮的糖,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坐在朝凉对面的女孩拍案而起,拿过一颗糖剥开直接塞进朝凉嘴里,“快吃啦。和你说了多少遍要吃早餐,下次晕倒在楼道里没人管看你怎么办。”

“知道了,麻衣。”糖一入口就化成浓郁的奶香,甜度又恰到好处,朝凉嚼着糖,开口声音就有点含糊,“不过我觉得这次的症状和低血糖有点不同……”

麻衣打断了朝凉,弯腰凑到她面前,带着促狭的笑容:“是啊,这次还有心动对吧?我说你啊,试试看谈个恋爱也不错哦?”

“没有兴趣。”何况梦里似乎还被莫名其妙地牵上了一条红绳。

“你啊。”麻衣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好友的额头,“稍微也试试看嘛……这么优秀的男人哦?”

“真的没有兴趣。”朝凉咽下已经嚼得十分柔软的糖。

“……好吧。至少人家可算是救了你,也得给点回报吧?”

“比如?”

“比如,做个便当感谢?以食物交换食物,很公平对吧。”麻衣满意地为自己的想法点点头,伸手去摸放在桌上的手机,“既然是邻居,总有联系方式吧?”

“有。”朝凉率先拿起手机,看着联系人里的号码,“不过,既然他是大学教授,应该也不需要我准备吧。”

“哎呀,尝试一下总没问题啦。”麻衣从朝凉手中拿过手机,熟练地点击操作,一边抱怨着,“都认识快半年了,别人都和你说了可以喊的名字,你还这样死板的备注,真是活该没有男友。”短信发送之后她把手机塞回朝凉手中,界面尚未退出,短信内容就这样挂在屏幕上。

「打扰啦ww糖很好吃哦,所以想着报答一下三日月,明天晚餐有什么安排吗?我可以送特制便当来ww」

“这样说话是不是可爱很多?”

“我觉得……”朝凉看着短信的界面,第一次痛恨没有撤回短信的功能。看了一会儿以后她迎着好友的目光,艰难地评价,“我真的不会这样说话。”

“可是说不定他就吃这一套哦。”麻衣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再次露出近似狐狸或者猫的狡黠神情,“你看。”

「想吃素寿司,麻烦小姑娘了。」

“……我可以打你吗,麻衣。”





03

又是那个梦。

“先知请睁眼。”

坐到了圆桌边昨夜的记忆就迅速回笼,朝凉看见的场景和之前的梦境没有丝毫不同,依旧是厚重的圆桌,身披黑袍的人围坐在周边。她伸出手,指向了10号。

牌面翻转,手持猎枪的男人站立在村庄与乡野的分界处,身后夕阳将落,他身上缠绕着珠串与花环。





04

“抱歉。其实,昨天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朝凉坐在三日月身边,低头看着衣摆上的布料纹理,“我的朋友拿了我的手机,打扰了。”她按照之前想好的台词把话说了出来,说完又觉得不妥。三日月那样漂亮的男人,学识修养又都衬得上历史学教授的职位,举止优雅得坐在他身边都觉得是在花下,身旁的是平安朝的贵族。想必对他示好的人不计其数,偏偏朝凉还要开口解释,看起来实在是矫揉造作。

“唔,这样倒是我多心了。”三日月的声音里含着盈盈笑意,好像并不在乎前后态度的转变,“我倒还以为是小姑娘觉得糖好吃,才特地给我做便当。原来只是朋友代发的吗?”

“糖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欢。”朝凉又低了低头,“我也是真的很感谢你……没有别的意思。”不知怎么,她在三日月面前就容易词穷,语言表达能力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削弱,连一句感谢都显得干巴巴的。她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人,此刻却觉得脸上发烫,就算没有镜子也猜得到自己脸上的惨状,大概是大片漫开的红晕。

“有也无妨。”

什么?

朝凉惊讶地抬起了头,在她开口之前三日月夹起最后一个素寿司递到女孩嘴边,脸上笑意盈盈,“不尝尝自己的手艺吗?我也很喜欢。”

朝凉只能让那个素寿司被塞进嘴里。她的手艺一般,味道只能说勉强挂在及格线上,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但是在此之前三日月一直都在吃,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偶尔还会偏过头向她微笑示意,好像便当盒里的寿司是什么罕见的佳肴。朝凉吞咽了一下,抬眼就看见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睫毛浓密,由上至下泛着的蓝色渐渐变浅,好像是深夜至黎明,偏偏还流淌着夏夜星月交相闪烁的微光。在那样近的环境下,朝凉发现三日月的表情很柔和,恰巧和那张脸相衬,温柔却不女气。

嘴角忽然落下点击的触感,三日月舔去指尖沾到的米粒:“哈哈哈,我果然不太擅长照顾人。米饭沾到了呢。”

“没关系。”那样的动作似乎太亲密了,但是三日月做起来十分坦然,朝凉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于是抿抿嘴唇,“打扰了,我先走了。”

三日月同样看着眼前的女孩,抱在怀里时只觉得小,站起来才觉得高挑纤细,明明是偏冷的长相,脸上却染上了些许红晕,像是烟霞烧上了白皙的肌肤。他把便当盒递给朝凉:“打扰倒是算不上,小姑娘能来看我,我高兴得很。下次要记得吃饭,当然,我不介意再吃一次感谢的便当。”

“那么我也不介意。”朝凉接过便当盒扬了扬算作告别。




送完了便当朝凉就回了会社,毕竟晚上还要加班,这次倒是没有那种近似低血糖的奇怪症状,只是觉得疲倦,但是为了那笔加班费她也不应该率先离开。朝凉从水槽里拿出便当盒甩了甩水渍,正打算放进包里时肩上忽然被人拍了拍。她转过头,看见麻衣背着斜挎包站在她身后。

“晚上有约会吗?打扮得这么……”朝凉看了看好友那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装束,看上去更像是女子高中生。她犹豫了一下,选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年轻活泼?”

“走开啦,人家以前哪里不年轻不活泼了。”麻衣皱了皱眉,伸手推了一下朝凉的肩,又笑起来,“倒是你啊,别穿这身衣服了,我们晚上出去玩吧。新出的电影,我期待好久了!我已经买了票哦?”

“但是今晚我加班啊。”朝凉把便当盒放进包里,“要约看电影也只能下次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吗?是之前石原先生过来说的啊,和你换一下加班安排。具体原因嘛,好像是他和女友吵架什么的,现在无家可归状态。真可怜啊。”麻衣感慨了一句,迅速挽起朝凉的手臂,“不过别人的家事我们管不着啦,快点快点。之前发给你的短信你看了吗?”

“短信?”朝凉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手机,“应该没有。”

“啊,你果然就是那种陪在别的男人身边就不管不顾好朋友消息的人!”

“……不要这么说啊。”朝凉抬手擦了擦似乎又有些泛红迹象的脸颊,迅速点开了短信界面,还没看清短信内容就被扯着走了出去。虽然麻衣比她矮一些,步子反倒让她追不上,朝凉叹了口气,也加快了脚步。走了几步后朝凉说,“什么电影让你这么期待?”

麻衣根本没回头:“当然是《狼人传说》啊,以狼人杀为背景的,据说超刺激。”

“……是吗。”







05

“先知请睁眼。”

连着三夜做同样的梦,一开始的惊惧逐渐淡化,习惯了操作流程就淡定很多,就算是那个毫无波动的声音都不再显得那样让人毛骨悚然。朝凉没有立刻选择预言的对象,反而扫视了一圈。这次圆桌边上的人变少了,1号和4号位不再有身披黑袍的人,只剩下和圆桌同样材质的椅子,宽大厚实的椅背上以金银雕刻着繁复的纹路。
朝凉轻轻张合嘴唇:「他们呢?」

“1号与4号已出局。”

「为什么?」

“因为游戏规则。”

朝凉沉默着调整呼吸,指尖在桌上小幅度勾画:「游戏规则?」

“被狼人咬断咽喉,被女巫灌下毒药,被猎人开枪击中,被村民投票放逐。”

「他们,是怎么出局的?」

“先知请选择。”

这一次没有回答。朝凉抬手指了指右手边的人,在他面前的牌立刻漂浮翻转,显现出油画般的牌面。

浮在空中的美貌少年身披白袍,柔软神圣的白袍和背后的羽翼一同舒展,显现出一种极其飘逸的美感,看着他就像有高天之上的风拂面而来。少年手持着弓箭,缠绕红线的金箭即将射出。






06

这次梦中的一局狼人杀结束得格外早,尤其是狼人选择的环节,他们似乎根本没有争议,不过十秒就选定了对象。结束后就是绵长的无梦状态,朝凉醒来时反倒觉得状态不错,唯一不适的就是那两个空位,没了人坐着总觉得阴森。她照例起床洗漱,完毕后走到了门前又折回冰箱去拿了面包。

吃着面包出门倒是没有遇见三日月,也免得被他有意无意地调侃,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又觉得有些遗憾,不过朝凉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

麻衣也来得很早,即使上了妆也隐约看得见眼下浮起的青黑色。察觉到朝凉的视线她就抬手碰了碰眼睛下方的位置,又懊恼地遮了遮:“我知道是黑眼圈啦!昨晚看完电影太兴奋了嘛……不许看我。”

“好好好,不看不看。”朝凉懒得和麻衣争什么,推开办公室的门,“石原先生这时候应该回家了吧?希望他的女友已经不……”

剩下的半句话淹没在了麻衣的尖叫声里。朝凉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抬手把麻衣推远了一点,狠狠关上了门。鼻腔里残留着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感觉恶心,胃部极其不适,眼前一阵阵发黑,又出现了刺痛感。她扶着墙,努力挤出声音:“麻衣,报警……报警。”

朝凉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不是黑暗,而是刚刚看见的场景。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中央空调兀自吹出的冷风让文件纸偶尔飘起又落下,在地上滑行就沾染上血渍,又出几条歪歪扭扭的干涸颜色。按照行业习惯,办公室的配色选取了冷色,石原先生的办公桌靠墙,在他那里却有着大片呈现喷溅状的黑红色。他的桌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凝固的血渍,大块的断肢和肉块胡乱地从桌椅一直到地上,扯裂的肠子里流出浑浊的半凝固状液体,大概是其他内脏的东西散落在四周。这些东西散发出一种略微腥臭的气息,又像是走入肉类区闻到的那种味道,在通风状况糟糕的办公室里闷了不知道多久,混杂着空气清新剂的气息。

朝凉捂住嘴开始干呕。





“死者是你熟悉的人?”

“并不是很熟悉,只是一般认识的同事。”

“最近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或者说,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关系?”

“应该没有。我对他了解不多……石原先生很稳重老实,工作也很认真,和同事关系也很好,更像是‘老好人’那样的存在。昨晚的班就是他替我的。”

“替你的班?”

“是的。我不清楚具体状况,好像是石原先生和女友吵架,所以选择来加班。”

“死亡状况是你最先发现的吗?”

“我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看见。我和麻衣一起去开的办公室门,我不舒服,所以拜托她报警。”

“现在感觉如何?还不舒服吗?”

“不……”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不适合被写进笔录,朝凉诧异地抬起头,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瓶柠檬水。

“喝一点会缓解。”菖蒲发色的警官用笔尾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咬着一口柔软的京都腔,“我说你啊,也还真是让人佩服。藤野小姐现在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你还能坐下来回答问题。”

“总要有人回答问题的。”朝凉打开柠檬水,就着瓶口喝了一口,微酸的味道涌入咽喉压下那股呕吐的欲望,“我也很佩服你,居然会出警。”

“虽然没干劲是我的卖点,但是生死攸关的事,还是得认真起来。最近命案可真多啊。”明石在记录的文件纸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把文件推过去,“差不多了,也没什么有效信息,签个字就好了。”

明石看起来懒散,签的字倒是有筋骨得堪称漂亮。朝凉拿起笔也签下名字,签到最后一笔突然问:“你说,最近命案很多?”

“是啊。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就随便透露一点。我看你也没有害怕的意思。”明石叹了口气,“昨天早晨也发生了一起命案。”

“昨天?”

“死者是个富商,也是被人撕成这样的。不过嫌疑人是当场抓到的,是他的情妇。”

“女人?”朝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在女性里不算小巧,也算得上有力气。她顿了顿,“可以做到那样?”

“理论上不能。那个女人看起来比你更没有力气,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完全没干劲。现在又有点神志不清,也问不出什么。”明石收起文件,“别的不能多说了。太害怕不好,不过你也注意一下安全,尽量少在晚上独自出去。下班叫个人来接你好了。”

“谢谢。”朝凉点点头,在明石起身走出去之前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虽然我觉得这种想法很奇怪,突然冒出来的。但是,如果说是一头野兽,有没有可能把人撕成这样?”

明石想了想,说:“要看那头野兽的咬合力以及别的方面。你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一下 我过后来通知你。”他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朝凉坐在空旷的笔录室里,试着握了握拳,忽然发现手腕上那个被发绳勒出的红痕仍然没有消失。






07

“先知请睁眼。”

又多了一个空位,就在9号的位置。换句话说,9号出局了。

「9号出局了。」沉默很久以后朝凉张合嘴唇,她把速率放得更慢,以免发出不必要的声音。如果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她就绝不能让同桌的玩家听见她的声音。

“是的,9号已经出局。”

「9号是谁?」

“无可奉告。”

「石原川。」

这次那个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出现,依旧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在匿名游戏里猜测玩家身份并不合适。但是你猜对了。”

「这是个游戏!」朝凉做了几次深呼吸,以免不慎发出声音,「这是场梦。」

“是的,这是梦中的游戏。醒来就会成真。”

「这不公平。」朝凉说,「我们没有白天投票的程序,只能任由狼咬死我们。」

“不需要那种程序。女巫可以投毒,猎人可以开枪,凡是先知探明为狼的就直接绞杀。”

「……这不公平。」

“人类与狼人的斗争从未公平。人类可以用银质的匕首杀死狼人,狼人看见滚烫的硝酸银就得绕道。但是大多数村民没有那些东西。就算是先知探明了狼人将要咬死谁,女巫裹上长袍连夜投下救命的药水,守卫带着盾牌守在那人门前。药水泼在了盾牌上,守卫移开盾牌查看,无辜的人就被恶狼咬断咽喉。”

「那我生而为人还有什么办法?参加这个游戏的人只能等死吗?」

“在被狼人咬断咽喉之前预言所有的狼。”

“先知请选择。”

朝凉伸手指向2号,牌面翻转。

穿着粗麻布长裙的少女站在井边,深亚麻色的长发微卷,她裹着御寒用的披肩,头上却戴着花环,像是名画中汲水的少女。

不是狼。朝凉握紧了手。







08

“你怎么知道?”明石的声音透过手机有些模糊,似乎他那边信号不是很好,隐约有些杂音,“早上刚刚发现的,也是被撕的样子。”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不安。”早起她就觉得紧张,总觉得昨晚那个模糊的梦里有什么,但又无法回忆起细节。她吞咽了一下,“你多当心。”

“放心。”明石说,“我还得把阿萤和国俊养大,在此之前我不会死。”

“养大了他们你也不会死,没干劲的人新陈代谢慢。那就这样啦,注意安全。”朝凉按下结束通话,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看她放下了手机,在她身边的男人就开口,声音里含着笑意:“男朋友吗?连说话都语气都变得活泼了。”

“不,不是……只是一般朋友。是警官,所以让他注意安全。”朝凉抬手摸了摸鼻尖,“我单身很多年啦。”

“很多年?”

“从我出生那年开始。”朝凉咳了一声,小心地抬眼看了看身旁的三日月,意识到不妥又补了一句,“不过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我随口一说而已。”

“有。”三日月的声音笃定温柔,漂亮的眼睛里笑意盈盈,“既然你单身,那就可以多依赖我一点,我会很高兴的。”他伸手轻柔地揉了揉朝凉的发顶,指尖顺着耳侧的几缕头发向下触碰她的脸颊,轻轻勾勒了一下就把手掌贴了上去。

毕竟那是成年男人的手,骨肉匀停,骨节的位置相对女性又更明显,显现出力量感。他的体温偏低,握笔的地方略显粗糙,摩擦在脸上反倒带起了细碎的痒,但又觉得很安心。朝凉抬头看着那双眼睛,泛蓝的眼瞳里倒映出她的样子,好像是透过棱镜看见的小小世界,万千绚烂背景都在她身后,而他眼中只有女孩的剪影。

“你这是和我告白的意思?”朝凉脱口而出后才发觉这话尴尬,脸上热度开始漫开,“抱歉,我比较容易理解错。当然我知道我不怎么受欢迎,刚才那样说,又是不过脑子。造成困扰的话,很对不起。”

“没错。”三日月曲起手指用指节轻轻蹭了蹭女孩细腻的肌肤,稍稍凑近了一点,“我喜欢你。”

下一刻他把女孩拉进了自己怀里。

朝凉睁大了眼睛,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她被三日月紧紧揽在怀里,感觉得到男人在她颈侧轻蹭时柔软的发丝摩挲过肌肤的痒与酥麻,还有他平稳均匀的呼吸,气息温热。双方的胸口隔着衣物紧紧相贴,朝凉的心脏快速跳动,像是要破开胸腔的束缚,有什么沉默已久的东西就在其下。那是在地底顺着岩石脉络流动的滚烫岩浆,是海底极速向上的海浪,是呼啸过天空撕扯起大片云的狂风,最终将汇集在一起,融入血液,从心脏泵出,顺着浑身的血管脉络到达四肢百骸。

天崩地裂。

“三日月。”朝凉听见她的声音在颤抖,就像她攀着男人肩头的指尖也在颤抖,“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狼人,它会咬死我。那么……怎么办?”

三日月笑了起来,胸腔随着笑声轻轻震动,他把手收得更紧,贴着她的耳朵说:“我会保护你的。”






09

“先知请睁眼。”

11号出局了。

朝凉缓缓扫视圆桌旁还坐着的玩家。没有白天发言的程序,她根本无从判断隐藏在其中的狼会是谁。但她是先知,她手捧着能预见未来的水晶球。

她伸出手,指向6号。

牌面翻转,半人半狼的野兽对着朝凉咆哮。

「我找到狼了。」

“先知怀揣水晶球,在夜幕中占卜,得知结果时感谢苍天,却不知群狼在居住的高塔下盘旋等候。”

“先知请闭眼。”






10

朝凉猛得从梦中惊醒,午睡时梦到的不是那个森冷的圆桌,而是牌面上的村庄。她站在高塔的窗前,看着夕阳沉入远山,最后的光一寸寸被黑暗吞没,然后圆月高悬。寒凉的月光里她同样清晰地看见村庄的道路。她看见丘比特展开双翼飞过她窗前,缠绕着红线的金箭钉在窗上;裹着长袍的女巫连夜将救命的药灌入被咬伤的村民腹中,却被村民的家人赶出了门;下一刻狼跳入室内咬断他们的咽喉;另一边的绞刑架上捆缚着美貌的女人,熊熊的火中女人发出暴怒的狼嚎。

最后是一声枪响,打伤了狼的猎人也倒在血泊之中。

“做噩梦了?”麻衣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朝凉额头上的冷汗,“你的梦很可怕的吧?我看你一直在发颤,又不敢把你叫醒。”

“嗯,是个噩梦。”朝凉含糊地应了一声,拿过手机打算看时间,却看见了三日月的短信,“短信……麻衣,今天中午,抱歉了。”

“啊,好过分!当时说什么没有兴趣,现在还不是和别人在一起了,还不感谢我那条可爱度爆表的短信。”麻衣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去去去,少在那里发射什么恋爱的幸福光波。文件交给我。”

“多谢。”朝凉点点头,拿起包就往外跑。

走下了办公楼就看见三日月站在那里,穿了身裁剪式样都很简单的衬衫,偏偏显得身姿挺拔,还有那张漂亮的脸,路过的女孩多半都在偷偷看他。察觉到那些目光三日月也不生气,偶尔朝着那个方向笑笑,收到的回复就是女孩们涨红的漂亮面容和压低的尖叫。看见朝凉走出门,三日月向着女孩伸出手:“到我身边来。”

“是。”朝凉跑了几步搭上那只手,指缝立刻被塞入手指变成交握的姿势,“时间不多,我得去给朋友的弟弟买生日礼物。那家伙是个警官,晚上的生日宴都不一定能来参加。”

“生日礼物拖到当天买吗?果然我年纪大了,不太理解小姑娘的习惯,哈哈哈。”

“我之前,有点忙而已。”听出了调侃的意味,朝凉又自觉理亏,只好说,“对啊,这就是我们的习惯啦。反正……如果是你的生日,我会提前看的。”

“哎呀,这是重视我的意思吗?我很高兴。”

朝凉抬头就看见身边的男人脸上笑意盈盈,又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不管她开口说什么他都能找到合适的的回复,无论如何都占上风。想到这里她干脆说:“我确实很重视你,因为我喜欢你啊。”

“真是意外的坦诚。”三日月伸手扶住朝凉的脸颊,忽然低头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恰到好处的吻,唇齿间溢出近乎叹息的声音,“小姑娘啊。”

“……怎么突然?”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隐约带着茶和熏香的味道,朝凉正打算追问,手机忽然响起了短促的提示音。她向着三日月笑了笑,摸出手机点开,随着手指划动,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她再次抬头,“可能没有那个生日宴了。”

“怕你挑礼物的时间不够,所以改期了吗?”三日月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仍然含着笑意,手却离开了女孩的脸颊转而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会没事的。”

朝凉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额头抵着三日月的肩:“那个朋友……牺牲了。救了被挟持的人,自己倒和那个疯子一起死了。”

“嗯。”三日月轻轻点头,最终只是拍了拍女孩的后背。

朝凉闭上眼睛,努力地吸气,她不想哭,晚上她要去见萤丸,她不想用哭得发肿的眼睛看那个孩子。明石也不会希望她哭成那副狼狈的样子。朝凉一直都在犯错,因为明石总是表现得毫无干劲,出警回来也只是说一句“明明没干劲才是卖点,却不小心出了风头”之类的话,混淆了他的身份,忘了他的职业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出风头了,真是出风头。”朝凉颤着声音,伸手紧紧抱住了三日月的腰。

回应她的是更深更紧的拥抱。






11

“先知请睁眼。”

这次出局的是6号和10号。

圆桌上的玩家只剩下五个,但是游戏还没有结束,也就是说桌上的牌里,至少还有一张是翻过来是凶猛的野兽。

四分之一的概率。

朝凉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指向5号。

牌面翻转。容貌艳丽的女孩手持两瓶药剂,一个瓶子画着象征生命的藤蔓,另一个则以碳粉画着骨架。她看着朝凉微笑,异色的眼睛流露出一截难以描绘的风情。

压错了。









12

“等一下我去把它们引开,你就趁机跑出去,往更衣室的方向跑。”女孩咬下手腕上的发绳,一边把长发绾起一边说,“那边有柜子什么的,也许可以躲一下。”

“躲在这里不可以吗?”朝凉压低声音,废弃的器材室里满是灰尘,她掩着口鼻,“还有,刚才追着我们跑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狼人,晚上就会变成狼的那种东西。”松桥寺小姐说,“最近的新电影看过吗?就是那样。躲在这里没用的,他们的嗅觉太灵敏了,迟早会找到这里。更衣室那里全是香水铁皮味之类的,要躲也只能躲在那里。”

“我知道了。”朝凉沉默了一会儿,也解下手腕上的发绳挽起长发,“引开它们还是我来吧。我大概跑得比你快一点,你之前拉住我救了我一命,现在我试试看能不能报答好了。”

“别傻了,英雄救人又不是为了要报答。再说,就算你跑得过我,不一定跑得过狼人。”松桥寺小姐拍拍朝凉的肩,在黑暗里露出一个灿烂如阳光的笑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多么令人悲伤的话,“我的男友之前为了保护我死了,虽然我知道他想让我活下去,但对我来说活着也没有很必要。你是教授的女友吧?他很喜欢你的,连手机背景都是你的照片。你要好好活着。”

在朝凉反应过来之前,松桥寺小姐率先起身打开了门跑进夜色里,最后转身给朝凉比了一个大拇指示意。她跑得很快,脚步声快速又均匀,没多久就消失在了走廊上,在她身后出现隐约的狼嚎。朝凉深吸了一口气,也跑了出去。




原来跑步可以是那样痛苦的感觉。长距离的奔跑之后呼吸变得困难,肺部像填入凝胶,呼吸是胸口起伏导致肋骨都隐隐作痛,随着时间的流逝痛感越发强烈,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折磨。咽喉处像是被人扼住,干燥到了极致,吞咽也十分困难,口中干得找不到一点唾液,偏偏又有想要干呕的感觉。朝凉深吸一口气,忍住反胃感继续往更衣室的方向跑,在她身后隐约出现了脚步声。

那不是人的脚步声,朝凉无法根据声音辨别对方的方向,那些声音传入她脑内,如果要绘制一幅路线图,拥有这种脚步声的家伙正在以一种奇异的高速无规则地逼近她。

低血糖的症状再次出现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还有诡异的刺痛感。

朝凉停了下来,锁上了更衣室的门,扶着一排排写有名字的柜子往内走。真的快到极限了,她没有开灯,摸索着蹲下来,喘了几口气又摸出手机。

三日月……

眼前一阵阵黑暗,透过黑暗又隐约能看见深红棕色的木质桌面。朝凉咬住嘴唇,借着疼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握着手机,小心地按下了通话键。

信号显示只有一格,还在忽明忽暗。朝凉把音量关到最小,喘着气侧耳贴上屏幕,听见的是温柔机械的女音。拨号失败,信号提示终于暗了下去。

她和三日月像是断了联系。

朝凉放下手机,靠着冰冷的柜门,血腥气从咽喉处返上鼻腔。夜里寒凉,冷静下来就感觉到了寒冷,热量随着汗液不断蒸发消失,返回的是刺骨的寒意。这样的冷感是不正常的,朝凉收拢手臂,试图用这种方法获得一些温暖。

手机响起了微弱短促的提示音。

「你在哪里?」

朝凉颤着指尖回复,她的眼前开始模糊,甚至看不清屏幕上假名的笔画,仅凭着记忆按下去。

「更衣室。你?」

「我过来了。等我一会儿,乖一点。」

「不。危险。」

这条短信没能发出去,信号又一次变成全灰。

手机掉落在了地上滑出一截,朝凉伸手去捡,头部沉重的感觉压着她倒在地上。指尖即将触碰到手机,偏偏差了一点,她很想去够到,但是没有力气。

冷、疲惫、刺痛。

「先知怀揣水晶球,在夜幕中占卜,得知结果时感谢苍天,却不知群狼在居住的高塔下盘旋等候。」

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凉感觉眼前微微发亮,眼帘被熨成了温暖的薄红,像是夕阳。有人轻柔地托起了她的肩,用大衣把她裹了起来抱在怀里,又用水濡湿她干裂的嘴唇。那个人的动作很不熟练,看得出不擅长照顾人,但足够小心,没有让她觉得难受。

朝凉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努力睁开眼睛:“你怎么……”

“我过来找你。”三日月笑了笑,轻柔地摸过朝凉的脸颊,“下次不要乱跑了,我年纪大了,不一定抓得到小姑娘呢。”

“嗯……”朝凉昏昏沉沉地点头。她有些想问的东西,好像有一个人,她需要知道状况如何。但又抓不住思绪,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她伸手抓住三日月的袖子,“……我想回家……”

“好,我来接小姑娘回家。”三日月拧上瓶装水的盖子,托着朝凉的肩半扶半抱地让女孩站起来,替她整了整大衣,指尖摩挲过她苍白的脸。

“嗯……好痛!”前所未有的刺痛忽然袭来,无法计数的长钉依次钉入脑海又缓缓拔出,她看见的东西都开始重影,影像放大又缩小,最终变成一个圈,透过圈看见的是扭曲的世界。反胃感更加严重,她恍惚看见了办公室,断肢和肉块黏在一起,文件纸在地上拖曳出歪歪扭扭的血渍。

她闭上眼睛,彻底脱力地栽在了三日月怀里。






13
“先知请睁眼。”

这是最后一晚了。5号和8号已经出局,圆桌上只剩下了三个人。但是这个游戏还未结束,也就是说,场上最少还有一头狼。朝凉平静地看着相邻的2号和3号,忽然开口。

“狼人真的存在吗?”

女孩平静而偏冷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另一个冷淡的声音回复她。

“存在。无论是今晚,还是明天。”

“如果这局有赢家,他会如何?”

“继续下一局游戏,会有人补充位置。”

“所有手持狼人牌的,都是真正的狼人吗?”

“是的。”

“最后一个问题。”朝凉停顿了一下,平静地抬眼看向对面,那里正坐着两个身披黑袍的人。她问,“我验出谁是狼,直接绞杀对吗?”

“对。”

“好。”朝凉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牌,光滑的桌面上倒映出女孩在兜帽下的脸。她向着自己的影子笑了笑,缓缓伸出手,指向与她红线相连的人。

那张牌缓缓浮起,背面的哥特字体逐渐放大,然后渐渐翻转,露出绘有身份的牌面。

朝凉看着牌上直立的狼形野兽,忽然笑了起来。

“先知请闭眼。”

“天亮了。游戏结束。”






14

朝凉缓缓睁开眼睛。

天还没有亮,月光透过未关的窗流入室内,顺着她的长发落入薄被上。睡在她身边的男人正安稳地合着眼睛,睫毛浓密得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三日月好像天生就该在这样的月光下,就算四周纷杂,他也身披寒凉的月光。

朝凉侧躺着,耐心地等待三日月醒过来。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然后眼帘逐渐掀起,月光从那双漂亮至极的蓝眼睛中流出。那双眼睛终于显现出纯粹的蓝色,一双新月悬在夜幕中,颜色妖娆像是枫叶浸透鲜血。三日月微笑起来,嘴唇张合时露出尖利的犬齿。

他说:“呀,天亮了。”

——————FIN——————

不擅长推理,所以干脆没有写白天发言票人的程序。其实第七夜的时候游戏已经结束了,如果说2号是狼的话,就能咬死情侣;3号是狼即咬死2号。无论如何结果都出来了。只是那样的话剧情没法推动,所以强行添加了先知翻牌验狼即死的规则。其实还是都死……(

这局狼人杀玩得挺烂的。不过我玩了很多梗,也很开心。就是对不起鹤丸明石还有阿狗太太家的婶……

朝凉感觉到刺痛就是因为她是“先知”,验出了谁是狼。

逻辑不清,乙女向也不是很明显……算是自娱自乐产物吧。本来是想写童话paro的小红帽XD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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