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梦

「难道抱着残像可百世流芳」

【此间月明】夜鬼

*三日月宗近X审神者

*ooc/私设

*审神者有姓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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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的主人更换景趣的命令下达之后,在本丸内回荡的灵力一夜之间就改了风向,原本雨后的温湿气息被全部驱逐,庭院里的梅树迅速落尽了叶片,地上的草都枯黄仿佛秋来。夜间有风无云,月亮在天幕上清晰可辨,满地流淌着银白色的月光。光秃秃的枝杈投影在障子门上,留下的漆黑影子是大丛大丛的分叉,风过时声音萧瑟,那些影子也微微颤动起来,好像有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爬在纸门外悲戚呜咽。

侧躺在床褥上的女孩睁开眼睛,第三次看见大团的影子飘忽而过,那个影子似乎一直在门外徘徊,出现时边缘起伏晃动,一瞬间就又消失。菅原朝凉撑起身体,漆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蜿蜒至地时发梢带着微微的卷。她看着障子门,一只手拢紧睡得松散的浴衣襟口,另一只手从枕下抽出短刀,出鞘的短刀刃文清晰,寒光如水。

菅原朝凉起身移开障子门走出去,木质回廊上的凉意从赤裸的脚底升腾。月光割过屋檐在回廊上划分出清晰的界限,女孩踩着界限行走,一半沾染月光,一半浸在夜中。很多年前她就这样孤身一人,安静地垂眼走着,现在她仍然孤身一人,只是那时她脸上满是泪痕,手中空空荡荡,现在握在她手里的是一把锋利的短刀。菅原朝凉忽然抬起头,在回廊的尽头她果然看见了无数的黑影隐藏在拐角处,那些黑影蠕动着窃窃私语,每个影子的眼睛都泛着幽幽的蓝色。

“……是她吗?”

“……天啊……这样的孩子……”

“普通……”

“不用留下……不需要……”

那些细碎的声音里菅原朝凉再度垂下眼帘,看着回廊一点点地被吞没,眼中泛起一缕缕的金色。她轻轻地说:“好久不见。”

时间和空间被无限制地拉长,她在回廊上慢慢地走了很久很久,看到的仍然是投影在地板上的树枝,听见的仍然是风声里被惊起的鸟雀。

“小姑娘。”

菅原朝凉忽略了别的声音,继续往前走。

“小姑娘。”

肩上忽然感觉到了压力,菅原朝凉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的是三日月宗近。

姿容端丽的付丧神站在她身前,一只手按在她肩上,用力大得她觉得肩上传来微微的疼痛。三日月宗近大概是刚洗过澡,发绳被取了下来,浴衣拢得松松散散,领口敞开露出笔直锋利的锁骨。一滴水从靛青色的发尖滴落,流过露出些许的胸口肌肉再没入被浴衣遮住的地方,在肌肤上留下的水汽很快散了出来,水汽里带着洗浴后的热度。月光打在他身上,从发梢一直落到袖间,眨眼时让人分不清那缕月色究竟来自月亮还是来自于他。

“夜间寒凉,”他说,“小姑娘出来赏月还是多穿几件吧。”

三日月宗近用着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话,脸上笑意盈盈,但他垂下眼帘看着身前的女孩,仔细观察她神态的变化。其实菅原朝凉没什么表情,看他也根本不像是注视,她的视线似乎透过三日月宗近集中在了更远的地方,眼底仿佛有冰花冻结。三日月宗近一直没有抬手,他不知道女孩看见了什么,但他总有一种感觉,他不能放手,放手的话这个女孩会沿着她的路一直走下去,一直远到……黄泉那样的地方。

长久的对视以后那双眼睛里的冰花碎裂了,有什么东西突然散开,浮起的淡淡金色迅速褪去,只留下最开始的浅琥珀色。菅原朝凉眨了眨眼睛,她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怎么了?”

三日月宗近摇了摇头,耳侧那缕略长的头发轻轻晃动,犹带水泽的发梢一颤一颤得勾动人心。他抬起手,大袖转了个方向凑近自己遮住小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里新月盈盈:“没什么,只是恰巧遇见你。是来赏月么?”

“不是。”菅原朝凉摇了摇头,“我看到外面有东西……”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看见手中的短刀时脸上忽然浮现出近似迷惑的神情,话也断掉了。

短刀上泛着一层莹莹的蓝色,锻造出的普通刀在穿越时空之后不能和付丧神的本体刀相比,让这些刀能作为武器对战的方法只有灌输灵力,灵力流经刀身就会呈现出各种不同的色彩。灵力充盈的审神者手中的刀甚至在挥斩时能拉出一整道痕迹,刀刃没入溯行军的身体轻松得像是火上烫过的刀切开黄油。灵力造成的蓝色只持续了几秒,几秒后蓝色彻底消退了,白刃割开的又是寒凉的月光。菅原朝凉闭了闭眼睛,没有看到短刀的尖端浮出一只淡蓝色的蝴蝶,蝴蝶扇动着翅膀飞向三日月宗近的的指尖,触及的瞬间化作一小簇光点。

“什么?”三日月宗近说。

“……我不知道。”菅原朝凉低低地说,“打扰了。”

“哎呀,这可不是打扰,能见到小姑娘,我很高兴。”三日月宗近微笑着放下遮面的大袖,自然地拉起女孩的手,从她手里取下了短刀。他拉着菅原朝凉走进室内合上移门,信手把短刀放在了桌上,指尖点了点桌上的茶壶,“喝杯茶再走也无妨。不过现下没法生火煮茶,只能委屈你了。”

室内空间不大,放在桌上的灯烧出的光勉强照亮整个空间,只有靠近墙角的位置残留着一些暗处的轮廓。部屋的布置朴素,未必显得有多好,但那盏灯安静地烧着,双方也很安静,茶水从壶嘴里倒入杯中发出低沉的声音,无端得让人觉得心安。菅原朝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早就冷了,入口泛着一股茶叶独有的涩味,但她不讨厌,低头再喝时额发柔软地垂落。

“好些了么?”三日月宗近说,“之前看到什么,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眼花,但我看见了三次。窗外有一大团影子,不是因为风,是因为……”菅原朝凉停顿了一下思考该怎么措辞,最终选择的仍然是模糊的表述,“因为别的。”

“别的?”

“嗯……别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菅原朝凉闭上眼睛回忆投影在纸门上的一大团剪影,影子的边缘蠕动着,门外是呜咽一样的风声。她的声音低而轻,像是梦呓一样,“好像……”

——好像……什么?

在她说完之前三日月宗近忽然吹灭了桌上的灯,越过桌子把她压在了地上,茶杯从桌上掉落,骨碌碌地滚出很远。菅原朝凉诧异地睁大眼睛,付丧神的动作把她从那种混沌的状态唤醒,她率先看见的是三日月宗近的眼睛,深沉的天幕上悬挂着新月。她张了张嘴,三日月宗近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去看障子门。

灭灯以后外面比室内亮,弯弯曲曲的枝杈再次占据了纸门,大团的影子在纸门上蠕动,来回了几下以后忽然从一侧消失了。菅原朝凉收回视线,撞上的又是三日月宗近的眼睛,这次她的嘴唇在张开之前就被付丧神的手指按住了,指腹带着微微的凉意。女孩躺在地上,漆黑的长发在地板上蔓延像是水藻,压着她的付丧神双手撑在女孩身体两侧,完全是保护的姿态,低头时耳侧的头发滑落,发梢垂落微颤。

视线交错的瞬间四下风息,室内只有交缠的呼吸声。

“哎呀,老爷爷身体不灵便,还真是失力了呢,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移开手,起身时才发现其中一只袖子被女孩攥在手里。他跪坐在地上,再次俯身靠近女孩,似乎想说什么。菅原朝凉看着三日月宗近,在他开口之前一点点松开了手上的织物,手软软地放在身侧。

“不必害怕。恰巧我没有什么斩鬼的逸话,倘若门外真是那种东西,就算是老爷爷,”三日月宗近摸了摸女孩的手指作为安抚,眼睛里流出的月色恍惚如同刀光,“也想一试。”

三日月宗近看起来温和优雅,但他毕竟从倾国的名刀中化身,对于斩切和厮杀的渴望像是烙印一样敲入骨髓,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锋芒,仅仅是那一点都像是能割伤和他对视的人。同样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刀就放在身后的刀架上,刀鞘上烫着月相的变化,那把刀往往陷入是否出战过的争论,但刀出鞘时寒光凛冽,刃口锋利得仿佛要切断月光。

障子门忽然被敲了敲,这次投来的影子是一个明晰的人影,伴随着药研藤四郎低沉的声音:“三日月阁下,今晚被惊扰了吗?”

“尚好。”三日月宗近说,“怎么了?”

“粟田口部屋看见了鬼影,其他部屋都报告有看见奇怪的影子。”药研藤四郎顿了顿,“现在'鬼影'已经被抓住了。大将说想看的可以去主厅看。”

“能被抓住的可就不是鬼了啊。”

“嗯。”药研藤四郎咳了一声,“是鹤丸阁下。”

“哈哈哈,是他啊。”三日月宗近笑了出来,低头看向女孩,感觉到袖子被抓着晃了晃。他对着女孩点了点头,说出的话却是拒绝,“那么我就不去看了,夜深了,老爷爷可熬不了夜。”

“祝阁下好梦。打扰了。”

纸门上的人影又消失了,只留下交错的枝杈。三日月宗近说:“看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呢。小姑娘还害怕么?”

“我没害怕。”

“嗯嗯,小姑娘没害怕。”三日月宗近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唔,需要我今晚陪着做一晚枕刀么?”

菅原朝凉抬手推在付丧神肩上,从地上起来,轻轻咳了一声:“……不用了。我回去了。”

“哈哈哈,也好也好。”三日月宗近也跟着起身,“还是我送小姑娘回去吧。”

门已经被移开了一截,月光流进来照出女孩纤细的身影,浴衣的大袖在风里轻轻拂动。菅原朝凉单手扶着门,回头时一缕长发在肩上柔软地弯曲。她露出一点微笑:“好啊。”




主厅里亮着灯,被吓着的短刀被一期一振哄着回了部屋,其他看热闹的付丧神也回去了,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鹤丸国永和川上旬。鹤丸国永跪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上,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块地板,难得一副乖巧的模样。

“你真的好无聊。”川上旬在鹤丸国永面前蹲下,“居然去拿山姥切的被单。”

“哦呀,话不能乱说。我没拿,”鹤丸拍了拍膝盖,“我是捡到的。”

“管你怎么弄到的。”川上旬抬手在鹤丸国永头上拍了一下,“你披头上干什么?”

“……随便拍头,我可要告诉主君了。被单拿在手里会拖在地上。”鹤丸国永摸了摸被拍的地方,“我本来是想给他送回去,不过……咳,夜里看不太清楚,在其他部屋门口晃了几次。”

“尽管去告诉我姐姐,看她打不死你。”川上旬叹了口气,“下次别这么玩了,要吓人也别去吓女孩子。”

“这种事放一百个心吧,我从来不会去那里。”

“好,起来吧。”川上旬拍了拍鹤丸国永的肩,“打牌吗?”

鹤丸国永点了点头,无非是误会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事,真正重要的牌局还没开始。川上旬和鹤丸国永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以免酸麻,没人发现室内的灯火忽然晃了晃,门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FIN——————

tag里找不到,重发一下。lof是不是有毛病(…)

生平第一次写着写着忘记写了什么(…)大概是被被的被被被歌仙拿去洗了晒了,然后鹤丸捡到了风吹起来的被单的故事……鹤丸实力背锅。

不是爱情故事的刀乙女真的好难写。三日月既不苏也不可爱(…)节奏也有点怪怪的。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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