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梦

「难道抱着残像可百世流芳」

【乙女向】如梦令

*文风诡奇

*现世/转世paro

*姓名操作有

*第一人称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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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眼前的刀线条流畅,刃口交错着犹如新月的纹路,薄薄的光在刀上流淌,让人不禁幻想在仅有月光的夜中这把刀挥斩起的凛冽光泽。真奇怪啊,这分明是把斩断肌体飞溅血液的利刃,我却忍不住用“美丽”这个不合宜的词语来形容。我着迷地靠近了一点。

“鼻子要撞到玻璃上了。”

听人说出这样的话我立刻站直身体,下意识地摸了摸并没有撞到的鼻尖。出声提醒我的人就站在我身边,是我的男友三条宗近,恰巧与制作展柜中那把刀的刀匠同名。不过他对展柜里的三日月宗近似乎没有太大兴趣,笑吟吟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如何解释刚才差点做出的蠢事。

“撞到就撞到,为了它被撞一下我很乐意啊。”我根本没打算解释,反正他早就知道我对这些名刀有种超乎寻常的兴趣,并且他也坦然接受了这一奇怪的爱好。

“嗯,你真的很喜欢三日月宗近。”我总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些难以解释的愉悦,不是因为我有些丢脸的举动,而是因为别的什么我尚且不知道的东西。

“没错。它太美了,对么?”

宗近点了点头,微微俯身凑近我,压低的声音说出的话好似诱哄:“可能,它觉得你更美。”过近的距离不仅带来了美貌的冲击,还让我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倒映的景象,那双眼睛也足够用美丽来形容,黑色的虹膜里泛着微微的蓝,像是晴天过后沉沉的夜幕。

我喜欢宗近的眼睛,喜欢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在展柜前看着那双眼睛,竟然无端地想着那样的夜色里应该悬着新月。我退后半步眨了眨眼,把脑中奇怪的想法驱逐出去。“少开我玩笑啦。”我捂了捂因为对视有些发烫的脸颊,强行转换话题,“不过呢,既然你和那位刀匠同名,能否锻一把三日月宗近送给我呢?”

“让我唱几句小锻冶倒还勉强可行,锻刀的事谁知道啊。小姑娘真会提要求,哈哈哈。”宗近不再收敛笑意,碍于身处博物馆只好压低声音,在我耳边低低的笑反而让我更加脸红。笑完他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嗯,那么,你打算拿什么委托呢?”

我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请你吃水羊羹!”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干脆提出去吃我想吃的东西。那把名刀终究是展柜里的名刀,说这话也只是想撒娇而已。我只想抓住身边的这个男人,和他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02

谈起我的这位男友,我的好友都捏着我的脸说我真是好运气。长相身材都无可挑剔;作为畅销小说的作者收入也相当可观;至于最重要的性格,虽然是究极的my pace,但也够体谅我。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样一个不算出色的人,曾经鼓起勇气问过他。这家伙居然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每次说的理由都不一样,往往说“长得漂亮身材好”“还算聪明”这种让我在事后打他几下的话。但宗近也认真地回答过,捧着我的脸,清晰缓慢地说出他的答案:“前缘注定。”

至此,我不再有任何怀疑。

不过说起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对我来说还是足够丢脸。那天我听说博物馆有名刀的展出,匆忙得来不及换下兼职的制服就赶去,在门口撞到了他。我一边道歉一边感慨这个男人真是有张漂亮的脸,他却看了我很久,在我无所适从想要撤离之前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像是小心至极的试探。

我慌忙捂住胸口的名牌,想到已经被看见又懊恼地放下手:“的确是我,先生。”

“突然叫出名字真失礼了。”他再开口时声音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午餐就由我请小姐作为补偿吧。”

美貌和优雅的力量不可抗拒,单身至那时的我就这样跟着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去了一家高级的回转寿司。他对我喜欢刀剑没有任何疑虑,聊天过程也配合得非常好,好像我们曾经这样放松地交谈过千百次。我和他提及一直都很仰慕的作家三条宗近,不断夸赞那位先生文笔流畅华美却不做作,读来好似身处花下,身旁坐着平安时代的贵族;又说假如我有幸能够见到他,定然要抹上最贵的那支口红,在他领口落一个令人记忆深刻的唇印。

听到最后他朝我点了点头,促狭地抬手扯了扯衬衫衣领:“承蒙厚爱,不甚感激。小姐今日抹了口红么?”

愣了大约半分钟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当时我很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之后我们默契地当做我没有说过那番话,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再之后陆续地一起吃过几次饭。大学毕业的那天我终于忍不住向他告白,本来只是身边好友的怂恿而已,我也没什么期待,说完以后我就低着头准备收一张言辞婉转的好人卡,甚至想着该如何潇洒地向好友回复。

我没能收到那张卡。宗近紧紧地抱住了我,抵在我颈上的呼吸弄得我有点痒,我又一次感觉到他在轻轻地颤抖。他说:“荣幸之至。”

03

水羊羹换来的不是三日月宗近,而是一顿我之前一直喊着想吃但有点小贵只好耽搁的烤肉。我的食量一直和我的思想不太搭配,吃了一小碟烤肉后就只能看着烤炉上滋滋的肉片,为难地喝几口清酒,不由有些迷糊。我再一次咬过宗近夹来的肉片,含含糊糊地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我说,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之前有过恋爱经验的吧?”

“只有一个。是个让人意外的小姑娘,没事喜欢和我撒娇,真的出事了又不肯多说一句。”他的回答淡淡的,手上有些生疏地开始剥一只虾,毕竟是自己说过不擅长打理的人。我知道那是剥给我的,他对于食物似乎没有太多的喜好,尝到精致的料理会夸赞一句,但也不会主动说想吃什么。总体来说吃得非常清淡,对于茶反倒是要求严格。

听到意料中的回复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随口说了一句:“严格来说,我的初恋也不是你……嗯,我们算扯平。”

“哦呀。”宗近剥虾的动作顿了顿,他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兴趣,“说说看?”

“我不说。”

“我不会强迫你。”他干脆停下了动作,好整以暇地抬眼看着我。他脸上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每次逗我都是这样,姿态优雅笑意盈盈,吃准了我肯定会屈服。

我捂住脸:“好啦我说——不许笑话我。”然后我慢慢地向宗近谈起我的初恋。

我的初恋是个梦里的男人。从我记事起到成年,他总在我梦中出现。我梦见我坐在一间传统和室前的木质回廊上,正对着景色各异但同样优美的庭院,那个男人就坐在我身边,身着深蓝色的狩衣,姿态优雅好似平安时代的贵族。奇怪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直觉觉得他应该非常好看。我唯一一次开口和他说话是在我成年生日的晚上,我坐在他边上,沉默很久以后轻轻地说:“我很喜欢你的。”

他没有回应,但我想他是笑了一下。

之后我没有再梦见过他。

我不觉得喜欢一个梦中人有什么丢脸之处,但知道这件事的好友都忍不住露出笑意。我本不想说,但面对宗近似乎就毫无顾忌,把我这么多年埋藏在心底的、对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男人曾经有过的细腻心思全部告诉了他。他始终耐心地听着,就像耐心地听我讲述对那些刀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好感。

听到最后我面前的白瓷碟子里放上了剥干净的虾仁,宗近慢悠悠地擦去指尖沾到的油渍,像是感叹一样说了一句:“听起来真浪漫啊,甚好甚好。”

“我也这么觉得。”我立刻顺杆往上爬,“简直就是梦中情人,对吧?”

“哈哈哈,谁知道呢。”我们之间的桌子本来就不宽,他站起来稍稍俯身就可以轻松地够到我。他伸手在我嘴角点了一下,“吃到外面去了。”然后他把沾了酱汁的指尖含进口中,淡红色的嘴唇轻轻抿着白皙的指尖,莫名得就让我觉得有种奇异的暗示意味。

我捂住了脸。

04

醒来时是在后半夜,身上除了有些累以外没什么不适,毕竟我带着哭腔求了一次饶以后宗近就放过我了。他对于情事一直很有节制,更多地关注我的感觉,如果说我对这种事情还有些喜欢,都是因为他的温柔。

我没发出什么声音,放松地靠在三日月枕头上偏过头看他。宗近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擦拭着什么,身穿纯白的浴衣,深蓝色羽织堪堪挂在肩头。我注意到一侧的下摆上绣着一个奇异的图案,我伸手在金色的两条圆弧上勾画了一圈,轻轻咳了一声以免声音里残留着甜腻的气息:“唔。没看见过你穿这身衣服呢……不过这个,我好像看见过?”

“嗯?”他侧过身,在我脸上轻柔地摸了摸,“这个纹路是三日月。”

我点点头,视线滑下几寸发现他膝上放着一把尚未完全收入鞘中的刀,刃口交错的纹路如同新月。窗是开着的,后半夜那些彩灯都已经熄灭,寒凉如水的月光透过窗从宗近身上流到我手中。我控制不住地用指尖碰了碰那些新月纹,鲜血从裂口渗出时我才发现我的指尖在轻轻颤抖。

为什么呢?我看着指尖上的伤口,茫然地眨眨眼睛。
宗近把刀收入鞘中,握着我的手把伤到的手指含入口中,声音因此有些含糊:“本就是你的东西,检查起来也太心急了。”他垂着眼帘,舌尖在不深的伤口周围绕了一圈,柔软酥痒的感觉让我想起之前的事情,羞恼之下想抬腿踢他一下又被完全控制住。

“放开啦。”我动了动身体。这家伙的体温偏低,手按在我裸露的腿上有点微妙,“我还以为是工艺刀嘛。”

宗近吮了一下我的指尖,恋恋不舍地松开,就势俯下身凑在我耳边。他轻轻地说:“你愿意和我去别的地方吗?”他的声音有点低哑,不只是因为经历过情事,更像是在隐忍什么。好像那东西快要把他烧死了。

“什么样的地方?”我推了推他,“远吗?”说实话我挺喜欢现在的这套公寓,交通便利又不至于太吵闹,后半夜还能看到清晰明亮的月光。

“有些远,可能不太方便。但是只有我们,没人会来打扰。”他的声音闷闷的,放在我耳边的手也收紧了,“当然,小姑娘不愿意也无所谓,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宗近几乎是压在我身上,我感觉到他在极其轻微地颤抖。明明平时那么平和,永远带着几分笑意,谈起和我有关的事情就控制不住情绪。真是奇怪的人,奇怪得像是展柜里那把最美的刀。

“需要我回答吗?”我又推了推他,在他撑起身体后伸手搭在他肩上。我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我愿意,愿意得不得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都是一样的。我说过的吧?辗转收养我的亲戚只是出于怜悯而已,他们是很好的人,但对我来说,你才是我的家人呀。”

我很少说这种话,突然说这么一段有些脸红,觉得不自在就抬手想遮一遮脸。双手突然被控制住,宗近再次俯身吻了吻我的嘴唇。我闭上眼睛。他用鼻尖碰了碰我的:“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05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次是真的有点过头了。身上酸软的感觉太过明显,一睁眼就是明亮的阳光,看起来至少是下午了。我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晰后看到的是午后的庭院,和暖的风迎面吹来隐约的花香。我梦中的庭院就是这个样子,但我知道这不是梦。

我撑起身体坐在木质的回廊上,白衣绯袴的质地柔软显然价值不菲,身披的千早上松与鹤纹栩栩如生。我果然看见身着深蓝色狩衣的男人坐在我身边,姿态优雅如同平安时代的贵族。我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声音,他就稍稍转过头,发绳上流苏轻轻晃动的幅度和梦中丝毫不差。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却不敢叫出那个名字。

“宗、宗近……?”

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盈盈如往昔,眼中是盛着新月的夜幕。

“三日月宗近。锻冶中打除刃纹较多,因此被称作三日月。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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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些奇怪的脑洞。大概是别离与重逢的故事。好在三日月最后找到了,她仍然是她。

用第一人称感觉怪怪的,羞耻度爆表,但是暂且不想让审神者出现名字,现代paro全程她她她也怪怪的。

最别扭的是对三日月的称呼…我不懂日本刀的起名法则,但是莫名觉得宗近是刀匠的名字而不应当是三日月的名字(…)

神隐结局。

不论如何,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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